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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19-12-06 17:05:04

千千阙歌

千千阙歌 青腰 著

连载中 崔世郑容佩

热门好书《千千阙歌》是来自作者青腰所编写的历史风格的小说,小说中的主人公是崔世郑容佩,书中感情线一波三折,却又顺理成章,整体阅读体验非常不错。下面看精彩试读:他是民国时北平城里志得意满的王-赌界的王,亦是炙手可热的世家大族崔家幼子,他似乎拥有一切,权势财富、地位佳人;又似乎一无所有,一场牢狱,几番陷害,转瞬间灰飞烟灭。何去何从?这一场场,吟唱的是他自己的清音,还是时代的挽歌?...

精彩章节试读:

“滚,敢在候爷的地盘出老千,他娘的…”

厚重油腻分不清黑还是灰的帘子被一股大力掀开,暧热污浊的空气、吵吵嚷嚷叫大叫小的声音随着掀开的帘子往外一扑,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帘子缝隙里飞出,砸在厚厚雪地上。

“呸”,毛茸茸的东西尚未从雪地里揉起,口一张,文绉绉的骂声响起,“老子天潢贵胄,今儿心情好,驾临尔等贱地,是你们天大的福气知道不知道…别他娘的有眼不识金镶玉…”

一辆青幄油壁暧轿正晃晃悠悠地打帘子口经过,里头忽然传来一声软语,“停。”

那一乘小轿挨着帘子口停了下来。

雪地里毛茸茸东西的声音渐渐嘟哝下去,“准你们出老千,不准老子出,他娘的州官放天火,老百姓倒不能点灯…”

声音带了丝哭腔,软软地,瞬间被雪花狂风刮得丝儿也没有,那毛茸茸的东西在雪地里左一扭右一扭地不太利索,想是被人摔伤了腿,那东西愤愤地转向帘子方向,原是个捆着灰鼠毛背心的人,一张脏污的面孔,那面上灰黑一片,瞧不出本色,嘟哝间牙口倒是细白得很,细瞧面部轮廓也颇端正,只此刻眉宇间满是愤懑,端正的轮廓稍稍走了形。

是一个尚带着稚气的少年郎。

“冬香,”轿子里再次传来方才的语声,暖暖地,糯糯地,“去瞧瞧是哪家的老子娘在那里叫嚷。”

语声里的笑意清晰可辨。

冬香是轿子边拖着长辫的胖滚丫头,她胖跑了两步,倒也不嫌人脏污,搀着雪地里的人站起,拉扯着不情不愿的那人至轿子跟前。

“小姐”,冬香犹豫了下,“原是个小少爷。”

“呸,少爷大爷都分不清?看清楚,老子是大爷,崔世崔大爷,不是什么小少爷。”

轿子里哧地一笑,里头忽地伸出一只手,搭在轿帘一角,待掀不掀。

那手指管纤长,丰润匀称,肤色欺霜赛雪,却比轿子外头的雪色又多了几分活气,多了几分水色,直是天上有人间仅存的,那叫崔世的少年直了眼,一双眼珠只管定在那只葱管上。

轿子里声音一冷,“知道天潢贵胄,讲得出驾临尔等贱地,还以为遇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,哪知道…不过是粗言粗语的村夫。冬香,起-”

轿中人口里叫着起,放在轿帘上的手一动,那崔世急叫,“慢着-”

那离了帘子的指头立刻攥回帘子,仿佛就等着少年叫唤这么一声两声的。

崔世显是伤了腿,那惟一得力的一条腿绷得极紧,他尽力躬身,两手左右一合,往前一揖,“小可崔世见过小姐”。

行礼动作竟是标准之极。

搭在轿帘上的五指一紧,青色软帘被攥得向里一收,露出里头的半张脸来,崔世刚好抬头,看到一张如花脸面,颇是年轻,只一瞬,忽又被掩下的帘子遮得不见踪影。

“崔平伯是你什么人?…你可是出身崔家?”-那语声竟是有些迫不及待。

小少年咧嘴一笑,“崔世大概是现世的猴头,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…你要说崔家,我也算是崔家人,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?500年前总是一家子了…”

轿子里头没了声响,半天传来一叹,“罢了”,又扬起了声调,“玩的什么,骰子?牌九?可是输得太多被撵出来了?”

“非也”,崔世一笑,满面炭黑中越发显得银牙耀眼,他抬手一翻,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骰子,油黑发亮,“出千。”

轿帘忽地掀开,那张如花脸面透出来,兼带着不可置信不可思议,“你敢在混天猴候江的地盘出老千?”

崔世瞧着那露出半个身子的美人小姐,慢慢站直了自个儿的身板,单薄的身子骨在雪地里看着像棵经霜不倒的树,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”

美人忽地一笑,玉色手腕一松,青色轿帘垂了下来,但随即又被掀起,那美人迈出轿子,伸掌,“骰子拿来我看。”

原是个长身玉立嫩脸生莲的小姐,里头一身大红旗袍,镶银滚边,裹得身躯隐隐绰绰,外头罩着银鼠貂裘,清冷面庞中含着一丝暖意,瞧着像是雪海初露的一枝梅。

崔世将骰子递与冬香,“小姐请看-”

这动作引得美人微微点头,她将骰子置入掌中,未看先叹,“玲珑骰子安红豆…”

她瞧着崔世,目光微闪。

少年崔世慨然接口,“入骨相思知不知。”

美人一笑,扫一眼掌中骰子,眼里闪过几丝嘲讽,手一扬,那骰子带着风声不知甩没到了哪里,“作假的骰子…这种东西也敢闯候江的地盘,你胆子够大…读了些什么书?”

“四书五经,无所不通,唐诗宋词,无所不晓。”

美人扫他一眼,重新迈入轿中,“两句歪诗,换得骰子一颗,还生了天大的胆子…可怜、可叹。”

那崔世转身欲走,“时不利也,奈何?”

“慢着”,这回换美人出声挽留,“你可愿跟着我?”

崔世不动,“崔世无家可归,可也不是有奶便是娘…小姐拿什么让崔世心服?”

那美人拿帕子掩嘴笑,“谁要做你的娘?…你倒不先认认我是谁-牌九花会十三张,诗牌诗韵套签子,摇摊挖花白鸽票,你要赌哪一样?”

她厉喝一声,“冬香,亮手艺。”

胖丫头应一声,从随身包袱里摸出个骰子及签筒,托在掌上向崔世行来,崔世暗地里撇撇嘴:大家丫头出门在外惯常带着头油梳蓖,这带着骰子的,哼,倒是头一回,开眼。

“少爷,几点?”

“六,爷大”。崔世几乎是恶狠狠地。

“好。”小丫头憨憨一笑,将骰子往签筒里一丢,仰面一翻,将筒口朝下。

眼前忽然起了一片风里雪雪里风,小丫头擎着签筒,一条手臂忽上忽下,忽而窜如灵蛇,抖着手臂往右上角拼命窜升,忽而急急一带,那手臂不知怎么到了左边,波浪般下旋,而那左右变幻之间竟像是平空起了流风,飒飒有声。

骰子在签筒里撞击有声,砰砰直响,那竹签筒里竟像是有磁力一般,骰子直似粘住了似地,竟没有从筒口处掉下来。

只听得骰子撞在签筒里咚咚响,胖丫头手腕分花一样分到崔世跟前。

“开”,筒口稳稳地扣在左手掌心,签筒往后一撤:六点,有如掌中梅花,微微绽放。

崔世瞪大了眼,瞧着掌中六点,瞧着胖丫头纹丝不动的左掌,咬一咬牙,伸手往胖丫头左掌一推。

触手一片火热,那掌竟像是热铁所铸,他使了平生的劲,那掌不动分毫,朝上的六点红得耀眼,生像是张开口的嘲笑。

他张着嘴,木呆呆地望向美人,一直笑瞧着崔世的美人此刻回身上了轿,放下帘子,“可看出来了?”

她叫了胖丫头到跟前,隔帘耳语了几句,胖丫头立刻带了几个轿夫消失在风雪里。

崔世身上已落了一层盛京的雪花,他挪到轿旁站好,“请小姐赐教。”

“你看到的自然不是筒子里的骰子,是左手的…那骰子还在筒子里。什么时候换的?自然是筒子往手上扣的时候…再想想。”

崔世默了一默,面露恍然,忽然又一撇嘴。

“怎么,看不上?”轿中人好似知道他的心意,适时出了声。

“说穿了自然简单,但你想过没有…什么时候倒扣?什么时候你会分神?心理火候的把握如何才能做到分毫不差?…这背后,是什么?”

“道非道,非常道,名可名,非常名。这一行,贵在对人心的把控,贵在出奇不意…在工具上做假是最低端的,那简直是对老千这一行的嘲讽,缺乏对这一行最起码的尊崇…要出千,咱们样样都要来真的…”

“多大了?”-这转折来得太快。

崔世呆了一呆方反应过来,“十五”。

“把衣服脱了。”

什么?崔世捂紧了自己。

轿子里的人仿佛开了天眼,隐隐地笑,“谁要吃你似地…”

此时胖丫头领了轿夫扛抬了个人过来,瞧身量跟崔世差不多,那人僵僵硬硬地,是风雪里经不起冻饿僵死的叫花子,此刻已是死得透透的了。

崔世身上的破衣烂衫全到了那花子身上。

“拿雪把脸擦干净,我不希望跟我的人邋里邋遢…我不管你是不是崔家的人,不管你念了多少的书…此刻起,你死了,明白?”

轿子里伸出的纤纤玉指像是一把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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